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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家腊月杀年猪成记忆

发布时间:2016-01-27 09:11:39


   “小孩,小孩你别哭,进了腊月就杀猪”。小孩,小孩,你别馋,过了腊八就是年。腊八粥,过几天,漓漓拉拉二十三……。这是早些年农村里哄小孩子经常说的顺口溜。进入腊月门以后,农村除了婚丧嫁娶外,最大的事就是各家杀年猪了。在小时候的印象里,一进入腊月,年似乎就触手可及了,所有的活动都开始围绕着它来展开,其中我最期待的节目就是杀年猪了。

    杀年猪在我国是个比较普遍的习俗,杀年猪一般是在腊月二十左右,那时学校已经放假,我们没有了繁重的学业和老师的禁锢,只剩下疯长的玩闹心和好奇心。这时候只要听到谁家的院子里有大猪没命的嚎叫声,我们就知道杀年猪好戏要开场了。我们飞奔过去,果然,就看到五六个壮汉正奋力逮一头三四百斤的大肥猪。整个院子里屎尿横飞,猪和人的身上都蒸腾着白色的水汽。我们躲在角落里,紧张地观望着,有时被大人指责碍事也会被撞翻在地。

    终于,肥猪被栓着蹄子拽了过来,然后, 帮忙的青壮年则抓前腿、提后腿、扯尾巴、掀屁股、推脊背,三下五除二,硬是将那肥猪拖了过来,摁倒在杀猪凳上。此时,那猪才真正感到恐惧,它一改往日的温情,竭尽全力拼命挣扎,凄厉的叫声响彻村庄。肥猪被按牢后,杀猪匠不慌不忙地拿起一尺多长的杀猪刀,左手拖住猪下颚,右手刀尖对准猪的咽喉处猛力斜刺,刹那间“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猪发出一阵阵痛苦嘶哑的嚎叫,一股殷红的鲜血从刀口喷涌而出, “哗哗”流进了下面的大盆子里。随着鲜血流量的减少,猪的哀叫声也越来越弱,一、两分钟后,猪的战栗、抵抗几近尾声,待血流尽,刀口处冒出串串血泡,那猪才真正断了气儿就一命呜呼了。我们在旁边看得胆战心惊,胆小的女孩子吓得捂着眼睛退到了人群后面。

    接下来是烫猪,女主人抱来秫秸、柴禾,用大锅烧起了热水。一个男人用木棍敲敲打打给猪松皮;另一个男人用刀在一条猪腿上开个小口,拿铁火棍通了通之后,居然扑下身子用嘴吹起气来。只见他猛吸一口,再大力吹进猪的身体。大家看他脸膛被憋得通红的滑稽样子都忍不住大笑起来。猪最后被吹得全身鼓鼓的,像一个猪形的大气球。这时烧好的热水泼上去,男人们开始给猪褪毛了。他们用一种自制的简易工具不停地在猪身上剐蹭,很快猪就像脱了一层衣服,又白又胖。褪好毛,杀猪匠又重新操刀上阵,他手脚麻利地给猪开膛破肚。这时我们这些男孩子不畏腥臊,都簇拥在他的周围,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手在猪肚里上下翻腾。忽地,一个沾着血迹的白球被扔了出来,男孩子们跑过去好像在抢拾一件宝贝。其实这只是猪的膀胱而已,吹满气后可以当皮球踢。那时农村孩子没有什么玩具,这种简易的土玩具也就成了大家追捧的对象。

    也有妇女等在那里讨要猪尾巴,传说猪尾巴可以治鼻子出血。泼辣的大婶大嫂们往往会争先恐后去抢刚割下的猪尾巴给自己的孩子煮煮吃。这时候,本来就热闹的院子里就多了一阵阵开心的大笑声。

    最后,杀猪匠按照主人的要求,将猪分割成或大或小的肉块,然后略低于市价分卖给亲戚邻舍、亲朋好友,剩下的部分留与主人过年自家食用。以前的年月没有冰箱,猪肉要留到过年吃,男主人在院子里刨个坑,把肉放在里面,上面和周围放上冰,用水一浇,老结实了,既保鲜,不浪费能源,又气死狗,馋死猫。有的主人家将大块的肉,整只的猪腿等腌在了大缸里,做成咸肉或火腿之类的腌制品。或者将猪肉切成一条一条的,穿在一根长木棒上,悬挂在灶口上方的房樑上,经受柴草燃烧过程中的烟熏火燎,做成美味的腊制品。

      

    杀完猪以后,接下来便是邀请亲朋邻居和一起来吃“杀猪饭”,这时,主人会煮上一大锅上好的新鲜肉,配上猪血汤,猪肝汤之类的下水,在炒制一些自家地里新鲜疏菜,让大人小孩在洋溢着喜庆气氛的笑语欢声中,美美地吃上一顿,既为联络感情,也有表示庆贺来年风调雨顺之意,无形当中就成为一个具有浓郁年味的特色景观,由此可见乡间民风之纯朴。

    随着时代的发展,城乡一体化建设步伐的加快,农村的物质生活变化了, 农民的消费观念也发生了同样的变化。农村也很少自家杀年猪了,他们吃肉就去市场买,图的是省事,新鲜,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去买,想吃什么部位就买什么部位。“杀年猪”这一习俗也随之越来越少见,将离我们渐渐远去。不久,它恐怕只能成为人们一种温暖记忆了。我在欣喜农村日新月异变化的时候,心里有一种甜蜜蜜的感觉……。

责任编辑:王树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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